都市猛禽进化史第二章似是而非

公园的一棵树上，一只灰色的小鸟正挺着灰扑扑的小胸脯，用它指甲盖大小的黄色鸟喙叼着身上的米粒，小鸟那一副受不了自身脏兮兮的神情煞是可爱，就是长得太丑。

余飞终究还是没有摔死，他吃光了塑料袋里所有的米粥，饿了两天的他感觉自己可以再吃半碗。

余飞闭着眼睛站在树梢上，翅膀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动，按照一种神奇的规律摆动着，不一会，就有一丝气流缠绕着他的翅膀，借着这股气流，余飞慢慢悠悠的飞上了天，绕着大树盘旋着。

这是梦中仓庚鸟飞翔的方式，神奇无比，此刻余飞已经运用娴熟。

这些天苦于不会飞行，他无法离开这里。鸟腿蹬在树干上，一个助力，余飞就飞了起来。他仿佛经历了很多次飞翔，展开翅膀时毫无生疏感，如同人类走路一样，从来不用去想如何走路，也不怕第二天一觉起来忘记如何走路，都已融入了肌肉记忆中。

眼前景象的如走马看花一般不断变化，很快余飞就到了那熟悉的居民楼前，找到了曾经身为人类时居住过的房间，他停在窗台上，探着头向屋里面张望着。想看看父母是否到了自己住所收拾遗物，如果遇到了，自己该如何表达自己变身成一只鸟的事实。

这一看不要紧，映入眼中的是白色的屋内装饰，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那张本来用来放电脑的桌子上堆满了化妆品。

什么时候装修公司效率这么高了？余飞算算死亡重生这些日子才两三天，屋内已经换了一翻。他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头上的晒衣杆上这挂着几套蕾丝边的女孩内衣。“这就挂上内衣宣誓主权了？”

不对，不对，看屋内这装修最起码有一阵子了。

余飞感觉事情变得极其诡异，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他又绕着周围飞了一圈，来到昨天晚上他死亡的地方，那条横马路上没有一点血迹，干干净净。灰色的鸟不停的在周边徘徊，无论是路边上卖报纸的老大爷，还是马路对面花店的老板娘在和街坊邻居讨论着家常，余飞没有听到一点关于那天晚上车祸的消息，按照建安人民群众的八卦体质，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那场特大车祸的余温应该还在。

他又看着一旁的小吃街的方向最前面的店还是张记烧烤啊，余飞总是在那家烧烤店买烤串。那小吃街还是原来的样子，酒吧早上门庭冷清，网吧还是零零落落的走出几个刚通宵完毕的学生。

从距离车祸不远的菜市场的群众中，听不到一点两天前那场车祸，好像车祸不存在一般，似乎关于他为人时的生活痕迹消失殆尽！

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这个世界该不会是把他为人时的痕迹抹去的一干二净了吧。

他更希望这不是一个世界

他飞到了购物街的天润广场，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牌子，他顺着人群挤进了商场，找到了卖家电地方。专柜上放着各种品牌的液晶电视机，此刻正在播放着华夏新闻。

要想了解国情，先了解新闻。

“昨夜建安市郊区发生一场凶杀案，受害者疑是被动物咬伤，失血过多而死，与长安市的放血案极其类似。官方已经展开调查，请建安市广大人民群众夜间出门结伴而行。”

“接下来是一条简讯，世界防疫组织正与欧洲防疫组织展开密切合作共同消除非洲攻克传染病毒。”

余飞呆呆的站在柜台上，看来这新闻还是原来的味道，即使看也跟没看一样。那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

那改变的只是他一人！

这个世界不再有他的父母，不再有他的同学，朋友，所有人际关系，他为人时的一切痕迹都被这个世界消除了！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只鸟！

路过有一熊孩子被柜台上灰色小鸟的叫声吸引，“妈妈那里有一只鸟，我们抓回去好不好。”熊孩子提着刚买的网球拍就拍向了余飞，也不理一旁打电话的妈妈。

看着迎头而来的球拍，余飞感觉背上鸟毛一立，这要是被砸到，绝对会断掉翅膀。

“猫我是打不过，但也不是你这种熊孩子随便欺负的鸟。”

躲过攻击的余飞，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周旋在熊孩子的球拍周围，熊孩子手持网球拍，不断的乱拍一气，带翻了不少液晶显示屏，电视落地的动静让熊孩子动作一顿，余飞就趁这个空档猛冲到他脸上，在熊孩子肥嘟嘟的脸上抓了一爪，当时脸上就留下四条血痕。

熊孩子当时就哭了起来，一旁的母亲也是个色厉内荏之人，见到满地的残骸以及被抓花了脸儿子，一定要先把弱势方站住了，立刻叫大叫了起来“你们这什么破店，我儿子在你们这里被鸟抓花了脸你们陪我儿子医疗费”店里嘈杂四起，余飞早已经见状不好立刻流出了商场。

......

灰鸟飞在城市上空，不知徘徊了多久。

他又去了一次他工作的地方，不出所料，那里的同事，领导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他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即便变成鸟也好，他也可以再回到父母身边，但是眼前的世界都已经没有他一点存在的痕迹了。

余飞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房间窗台上，他实在太小了徘徊了一天早就累坏了，缩在墙角就睡了起来。

天色已晚，房间的女主人李诗语已经回来了，天气预报说建安市夜间有大雨，刚刚同学聚会的她特意赶回来收衣服。她来到阳台，掂着脚尖想举着晾衣杆摘下了内衣，这一伸腰漏出了光洁的小腹，傲人的身材一展无遗。正收拾呢，李诗语一扫看到一只灰扑扑的小鸟正孤零零的蜷缩在自家的窗台角落里，团成了一个灰色团子，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哎呀，好可怜的小鸟”年轻女子被灰鸟的失落寂寥所感染，惊呼道。

她伸出手握住了灰鸟。这鸟实在太小了，只有麻雀大小。她一个手掌就握的严严实实的“这么晚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灰鸟被她惊醒，睁开了眼睛，黑豆般的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她感觉自己心都化了，好可爱。

“以后让我养着你好不好？”她太喜欢这个灰扑扑的小生命了，它好像能听懂她说的话。

余飞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抓住一下子就惊醒了，以为要被送到烧烤店油炸灰鸟了。此刻看到自己被这面容姣好的清秀女孩握在手里，感觉还有救，但是一听到要包养自己当时就不干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大鸟）怎么能受此侮辱，当鸟也要当个自由鸟，极力的挣脱着。

“老子就是变成鸟也不会吃软饭的！”

“叽叽叽...叽叽...”

女子见鸟儿极力挣脱鸣叫不停，不想伤害它，就松开了手，让它飞走了。极为担忧的说道：“可是今天晚上有大雨啊”。

......

记得一个文人曾经说过何为寂寞？他答道：林中有鸟，它们全部是灰色的，其中有一只鸟，它也是灰色的。

那只灰鸟才是最寂寞的，很多人都已经被世界认可，同化；唯独只灰鸟还保持本质。余飞此时就是那只灰鸟。

那女的真没说谎，今夜大雨连连。余飞被淋成了落汤鸟，羽毛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他孤零零的蜷缩在树林的鸟巢里，任凭冰冷的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软饭其实挺好吃的。